葡萄糖酸锌_zinc

【叶苏】犯而不校（短，一发完）

师生年下，Daiquiri般酸酸甜甜的恋爱故事，希望大家喜欢。也祝叶修同学生日快乐(〃'▽'〃)

OOC预警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“叶修，苏老师找你！”

    语文课代表探进头来冲最后一排喊了一句，满是瞌睡虫的教室立刻炸开一片。

    这会儿是第二学期刚开学不久，一连考了五门摸底考试，叽叽喳喳一窝高二学生刚被收完骨头，眼下蠢蠢欲动地又显出不安分的端倪。

    “嗯，我下节自修课就去。”

    叶修翘着椅子慢慢晃悠，长腿一伸就能背抵上后墙，他就这样半躺着混在摞满习题试卷的准高三训练场，明目张胆地看闲书。

    他隔壁桌是个死宅，正弯腰猫着在课桌里偷偷打LoveLive，听到动静稍稍抬起头来，“天哪……苏老师这么快就改完卷子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记得帮你看看及格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滚，被找老师的可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要不要看分数了。”

    四面八方同时投来若干道欲言又止的渴望眼神。

    “……要。”

    见叶修和他们碎嘴完也毫无动静，死宅心下纳闷，平时别的老师召唤叶修都是“暂无信号”，唯有苏老师喊人好歹还是会去的。

    去得还挺利索。

    可这会儿怎么还不走呢，他们还等着听成绩呐。

    你们不懂，叶修慢条斯理地翻页，心里想着，今天晚自修是苏沐秋值班。

    下课楼道里实在太吵，影响他在办公室发挥。

    “叶神，你这回不会是真栽在语文上了吧？”

    死宅肩膀以上端得一本正经，底下手速快得飞起，连一桌子书都压不住课桌晃荡，没经验的老师从后窗瞅见怕是要怀疑有学生在练神功。

    “想什么呢。”叶修把书卷起来敲了一下对方头顶。

   Good！

    小宅男倒吸一口凉气，抬眼怒目而视，结果瞥见书名，话锋一转反问道，“费曼？”

    “是，”叶修在内心掐秒等着上课铃，“怎么，有问题？”

    《SurelyYou’re Joking, Mr. Feynman》。

    “没毛病，好奇你咋不看他的物理学讲义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那本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，别开玩笑了，叶神。”

    铃声响，死宅重新投入到新一曲的战斗，前一句冷笑话堙没在稀稀拉拉的桌椅摩擦声里。

 

    “叶修？你来啦。”苏沐秋正在核分，他给分一向很紧，卷子都是处处飘红，满目狼藉，“自己找地方坐。”

    苏老师作为青年党员干部，以身作则，十分勤俭自勉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绝不开空调，别说是现在这种春寒料峭的温度，就算是大夏天亦然。他的位置靠门，在最远的窗户那儿开了条小缝，办公室里空气清冷，让混沌世界里过来的叶修同学神智一清。

    “苏老师好。”叶修从善如流地坐下，为什么一开学就被叫办公室，他的小同学们都心知肚明，他自个儿更是如此。

    “说吧，为什么又不写作文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节晚自修了，苏沐秋摸了两包牛肉干丢给他，给自己的杯子添满水，做好了和问题学生促膝长谈的准备。

    “因为不会写。”

    叶修一脸沉痛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苏沐秋冷笑一声，“这次不是因为作文题太傻逼了？”

    “真的是不会写，这太难了，我写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这位同学语气十分诚恳，可眼底全是戏谑的赞同，就差把“老师你怎么可以把真相说出来呢”直接写在脸上。

    “行吧，因为题目太傻逼所以写不出来。”苏沐秋感到一阵头疼，他把叶修的前卷挑出来，摊开，招手让对方过来看，“而且你前面那些题一向都是好好答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因为前面的内容要订正啊，苏老师。”

    叶修站起身走到他身边，装模作样地弯腰审视自己的考卷，余光注视着苏沐秋白净的侧脸，耳鬓栗色的碎发毛绒绒的，小扇子似的睫毛很长，更显得阴影下的眼神温柔而专注。

    距离被贪婪地缩近，却依旧是连呼吸都不敢轻易触碰到的人。

    这是他的苏老师。

    如果叶修能好好写了作文，语文最高分可就不是文科班的了，苏沐秋正在内心哀嚎，后之后觉得意识到学生靠近，以为是自己挡住了视线，好心地侧过身子让了让。

    叶修自然得寸进尺地挤进隔间里，占满了办公桌前的一隅之地。

    “不是小学生了，光写名字是不给分的。”苏沐秋把卷子往他那儿推了推，对着空白作文纸上的零蛋嘀咕：“我是从高二开始带你们班的，可听说你高一的时候没有不写作文的毛病。”

    叶修眨眨眼，不可置否。

    “你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，会让我误以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，叶修同学。”苏沐秋越想越觉得生气，他学生时代也是特立独行，见不到小孩子比他更痞更犟，“有意见就直说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叶修笑了笑，他俯下身像是去拿自己的卷子，状作无意地凑近苏沐秋耳边轻声道，“苏老师，我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苏沐秋自认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，只有耳根处的毛细血管丢兵弃甲不值一提。他头一偏就正对上大男孩的眼睛，在他眼里不过是些故作沉稳的莽撞，偏执得青涩，却要命地有吸引力。

    “叶修，你不能和老师开这种玩笑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没有开玩笑你看不出么，苏老师。”叶修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，直到苏沐秋抵挡不过，颇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在和高中小朋友的对峙里示弱实在是太丢人了，苏沐秋唾弃自己。

    脸却不可控制地烫起来。

    更丢人了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的，我这么喜欢你已经很久了。”

 

    好高中总是数理化打遍天下，优秀的语文老师稀缺。苏沐秋去年十月入职，他履历完美，第一次试讲也没有初上讲台的紧张，所以直接就接手了高二的竞赛班和一个平行班。

    竞赛班的班主任是个英年斜顶的胖子，教数学，平时上课幽默风趣，凶起来极其吓人，用以震慑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尖子生。苏沐秋向他打听班级情况，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，然后十二万分感慨地和他提起了叶修这个学生。

    当时正逢高二第一次月考结束，也是叶修第一次没写作文。不过这次比较特别，叶修尽管作文一笔没动扣光70分，他的五门总分还是全年级第一名。

    语文是在第二天考的，叶修一定是看准了之前理数卷子难到非人类，才做得到这种事。

    “太嚣张了。”苏沐秋频频点头，“我会注意他的。”

    叶修相当于直接比第二名高了70多分。

    第二名就是竞赛班的班长，也是苏沐秋的课代表，古文功底是碾压级的，性格非常要强，等分数下来，她可能会难过地想把卷子吞下去。

    “也不必，叶修不是那种乖戾又顽劣不化的问题分子。”班主任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好端端的不写作文，“这种非典型性问题学生竞赛班常有，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该干些什么，我们普通高中是局限了。只要他上课下课不搞事，按我的经验，你不用管他。”

    怎么可以不管呢，苏沐秋痛心疾首，他又不是没念过高中，下次叶修再不写作文，第一名肯定就要没了。

    “这次我们数学是出得难，竞赛班的平均分也没及格。”班主任一脸平静，尽管这回题全是他出的，“所以你们语文改的时候也严格一点儿，文科上不能让他们飘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肯定，”苏沐秋点点头。

    按照班主任的说法，叶修少年老成，脑瓜子聪明非凡，学得非常活，数理化各种题型几乎没有短板，这样的人语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。

    苏沐秋回想起他第一次在酒吧撞见叶修的样子，印象也是如此，不过还要再加上一条，小小年纪，心都黑了。

 

    苏沐秋虽然在鱼龙混杂的环境下长大，但是向来信奉“要钱没有，要命一条”，酒吧这种隶属于无意义高消费场所从来不在他的活动范围。

    但是拗不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，在导师那儿受了气，他表面纹丝不动，内心早就炸成一球刺猬。

    兼职调酒师的室友和他一起吐槽完混蛋导师，便勾肩搭背地安慰苏沐秋：“走走走，爸爸请你喝啤酒。”

    “啤酒？雪花青岛还是百威。”苏沐秋一指宿舍隔壁家乐福，“为什么不直接去买一打。”

    “你又喝不了别的，我的才华无处施展。”室友翻了个白眼，“给你打折，免费续倍的那种，去不去玩玩。”

    “去。”

    免费续杯听上去太诱人了。

    酒吧不小，周末晚上人却不少，不靠谱的室友没跟苏沐秋喝完一杯就被熟人勾得没了影。苏沐秋没吃晚饭，一上来喝得又快，正被暖气熏得有些上头，就听到之前吹拉弹唱的乐队撤了下去，一架三角钢琴被拖到聚光灯下。

    苏沐秋眯起眼睛，他稍微有点近视，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。

    大脑被酒精麻痹地有点迟钝，他跳下吧台高脚凳时一个踉跄，走到离钢琴近些的空位，托着腮听那人弹琴。

    钢琴师看来是酒吧的常驻，台下的反应既不冷漠也非骚动，觥筹交错，谈笑风生，仿佛隔离了外面一切繁杂琐碎，唯有一杯酒一个人。

    爵士乐的演奏本就相当自由，一曲终了，掌声渐息，苏沐秋没注意钢琴师何时退了场，他把自己晃得消泡的小半杯啤酒饮尽，心情愉悦地打算搭地铁回宿舍睡觉。

    “这么急着走吗？”

    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。

    苏沐秋一愣，他甚至没想到是搭讪，认真回答道，“嗯，有点赶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夜晚才刚开始呢，早早退场岂不浪费。”来人衣冠楚楚，抬手时宝石袖扣差点把苏沐秋闪瞎，“你好，麻烦来一杯Daiquiri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苏沐秋反应过来，有点哭笑不得，今天虽然是收拾过才出的门，但他一身淘宝爆款在学校都能土出新境界，到底是什么人闲到来和自己扯皮。

    “再坐一会儿吧，我请你。”

    苏沐秋：可是我想回去睡觉。

    酒上得很快，洁白细腻的冰沙堆叠在鸡尾酒杯里，点缀着柠檬片和小吸管，清爽可爱得像初恋的校服裙摆。

    “尝尝看，我觉得这种酒很适合你。”男人把杯子推到他面前，“你还在念书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是学文学的。”苏沐秋换了个更安全的话题，果然对方开始滔滔不绝地开始装逼起来。

    酒是绝对不碰的。

    正当苏沐秋都打算尿遁的时候，又有人叫住了他，“我收拾好了，走吧？”

    苏沐秋回头，认出是刚刚在弹琴的乐师，心底有些惊讶，近距离一看来者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，鸦羽般的黑发下是一张收敛得乖巧的小脸。

    眼底却仿佛是在嘲讽全世界。

    “你们认识？”男人的眼神狐疑，在两人之间来回，还是松口道，“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，叶少早些回家，也省的叶先生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这不就准备回去了么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“谢谢你解围。”

    苏沐秋和少年并排走在路灯下，人行道上满是掉落的梧桐叶，脚下厚厚的碎屑触感柔软敦实，酒吧的插曲眨眼间消散开来，内心尘埃落定，十分平和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那会儿我知道你在看我。”少年无所谓地冲他笑笑，“我弹得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“弹得很好。”苏沐秋也笑了，他笑起来的时候少年气十足，“我虽然不懂，但是真的很好听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下周还会来吗？我每周末都在。”

    黑暗里少年的眼睛亮如星辰，自信中带着玩世不恭，引人侧目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下来了。

    明明他们对彼此还一无所知，明明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这个少年。

    那就留到下次再见好了，苏沐秋自暴自弃地想，他的思维已经追随着眼前这人的一举一动，卡住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“那就这样说好了，我叫叶修，修饰的修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“苏沐秋。”

    “沐秋，好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修字也很好。”苏沐秋一本正经道，“修己以敬，你父母一定对你要求很高。”

    “也就那样吧。”叶修把人送到了地铁口，“有人接我，只好送你到这里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早说……快去吧，别让车里人久等。”他原以为叶修也是同道，要赶末班地铁才顺手救场，这下人情欠大发了，他有些不好意思，“今晚真是麻烦你了，谢谢。”

    叶修眸光一动，“那你要怎么具体感谢我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说。”苏沐秋对这种中二期没过的小朋友十分慷慨。

    叶修垂眼盯着两人长长的影子，微微调整姿势让它们交汇在灯光所及的远处，他像是认真思考了很久，苏沐秋耐心地等他决定。

    “那下次，你请我一杯酒吧。”

    叶修猛地抬起头，四目相对，他在苏沐秋带着笑意的深咖色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。

    是不是有点太冒失了？叶修心底一颤，有些懊恼。

    苏沐秋虽然有些惊讶，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，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就要Daiquiri，海明威式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懂的还真不少，小鬼。”

    一杯酒的交情很快升温，他和叶修很合得来，慢慢交往就不再仅限于周末晚上的酒吧，他没课的时候，经常能看到叶修背着双肩包在教学楼外面等他。

    “陪我吃个饭吧，沐秋。”叶修总是这样说，“学校的食堂太难吃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大学食堂挺不错的呀。”苏沐秋又忍不住开始教育腐败分子，“说吧，你想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都行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去吃食堂吧，你下午都有课，来回也方便。”

    哪有找人吃饭的那方说随便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叶修犹豫了半秒，改口道，“那还是算了。”

    直到他毕业入职的那一天在讲台下看到了一张不该出现的熟悉面孔，苏沐秋才意识到叶修自称是他学弟是驴他的。

    未来的学弟嘛，叶修后来这么和他解释。

    苏沐秋想，他大概是命中注定永远无法逃离被叶修套牢的命运了。

 

    “苏老师，我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回忆中的告白和现实重叠在一起。

    交涉失败

    苏沐秋感到头更疼了。

    于是叶修和他的语文摸底卷一起被他扔了出去。

    叶修捏着他引以为傲的零分作文回到班里，无视了问分数的众人，把空空如也的作业卷纷纷翻找出来。

    “叶神？”

    死宅颤巍巍地问了他一句。

    “相信我，比起现在就知道真相，你明天说不定惊吓还能变成惊喜。”叶修怜悯地看了他一眼，往四面八方伸出罪恶的手，“作业拿来，借我抄抄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苏沐秋讲卷子的时候和上新课不同，喜欢在过道里走来走去，随时点起偷偷做订正作业的学生回答问题。

    叶修的视线就这么一直追随着苏沐秋，看起来和班里任何一个认真听课的同学没有任何区别，安静乖巧，思维活跃。

    如果之前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没被意外捅破，或许他们已经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叶修想，那为什么身份置换成师生之后，这份感情就像是被苏沐秋单方面全线封杀，以致于他不得不额外做些事情来吸引他的注意。

    虽然自己足够聪明，这样用以搅乱关系的手段又能支撑到几时呢？

    看起来真是傻极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叶修不禁唇角勾起微笑，可是苏沐秋就是吃这一套。

    没有老师不喜欢聪明的学生，但是这种聪明是要恰到好的，你可以比他聪明，但你也要适时流露点少不经事的稚拙懵懂。

    这种优势也是劣势，存在仅剩两年的时效性，短暂得可怕。等他真的毕业了，这份关系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从前，师生关系会永远定格，苏沐秋会借此搪塞他一辈子。

    他认定的事，和自己认定的人，一样不可撼动。

    真难办啊，怎么这种时候依旧这么像呢？

    叶修一走神，苏沐秋就察觉到了，他不动声色地走到班级中央，眼神越过试卷，看得最后一排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最后一排坐着的除了叶修，都是文科苦手，每每在平均分上下挣扎，从骨子里对语文老师有敬又怕。

    老师在看谁？是在看他吗？还是看他？

    莫非是在看我吗？

    

    叶修笑了。

    不是，都不是。

    他看的是我，只有我。

    

    如果有一个世界只剩下了你我两人，那我现在已窥到了端倪。

    

    下课铃响，苏沐秋解脱般地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扔，“吃饭去吧，剩下一篇古文明天讲。”

    饿扁的小家伙们乌泱泱一群涌出教室，狂奔向食堂。

    “课代表吃完饭过来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，苏老师。”班长应了一声，和几个要好的女生快步走出教室。

    原本挤满人和书本的教授转眼空荡荡的，窗都是打开的，空气一下子就凉透到心底。

    还剩一个没去吃饭的另类，杵在苏沐秋眼前。

    “苏老师，”叶修就隔着讲台站在下面，半抬着头仰视他，“我需要重写作文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记得我说的是40分以下重写。”苏沐秋强迫症似的低头整理备忘录和笔记，“你说呢，叶修同学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叶修点点头，“老师你现在去吃饭吗？”

    “等下再去，”苏沐秋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，“教师食堂这会儿也要排队，别想着蹭饭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那好吧，”叶修把爬满格子的零分稿纸递到他面前，“苏老师，我重写完了，你什么时候帮我讲作文呢？”

    苏沐秋把作文纸往笔记本里一夹，“午自修的时候过来。”

    扪心自问，叶修作文写得不算出类拔萃，也是条理清晰，用词准确，对于高考议论文的套路来说是非常稳妥的风格。

    根本没什么好讲的。

    就像叶修从来不会在课上捣乱，不像其他突发奇想的学生那样揪着问题叫板，苏沐秋知道叶修的其他科作业都是抄的，只有语文有时候还会挑几样动脑子好好写。

    他总是把时间用在使自己进步更快的事上。

    比起他的作文，其实叶修的随笔更值得他去讲，里面天马行空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写，就算是固定标题也能给你扯出些幺蛾子来。

    那他为什么考试会不写作文呢？

    还是隔三差五的，连教导主任都拿他没办法。

    午自修时间不长，苏沐秋也讲得简单，见叶修听得目不转睛，他在心底叹了口气，“就这些地方要注意，去吧，快开始上课了。”

    办公室的老师都在陆陆续续准备着教案离开，苏沐秋也不例外，他下午第一节是平行班的课。

    “老师再见。”

    抽空来清点作业卷的课代表们也纷纷抱着各班的份数跑回班里。

    “叶修！”

    平行班和竞赛班正处在走廊的两个尽头，苏沐秋喊他的时候，叶修正卡在门槛上，闻言回头用眼神示意，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下次记得要写作文。”

    上课铃响了，苏沐秋没听见叶修的回答。

    看口型，是单音节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苏沐秋心里松了口气，却又隐约为了另一件事提心吊胆起来。

    是什么事呢？

 

    如果叶修真的像他所希望的那样，变成了一个只是性格有点特别的好学生，生活理应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。

    可事实并非如此。

    叶修写作文的时候是年级前三的常客，就和高一的时候一样，班主任笑着和他调侃：“就说是一过性的吧，他觉得这个游戏无聊了，也就不会心血来潮再玩儿了。”

    苏沐秋心里不安，他有点难过，却又不懂这份沮丧源于何处。

    时隔多日，他又去了那间酒吧，打算摄入点酒精麻痹胡思乱想的大脑。

    他原来的室友也早就辞去了兼职，成为一名兢兢业业的社畜，这会儿应该还在写字楼里挑灯加班。

    他入职以后见到叶修，就再没来过这里。

    也旁敲侧击地问过，叶修说原先去弹钢琴是为了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，说不定会遇上有趣的人，现在自己也快高三了，俨然是没心思去冷眼看众生皆苦，唯我独自清醒。

    后半句苏沐秋是半个字也不会信的。

    所以这儿是真的再没有认识的人了。

    这家酒吧也和满大街的其他酒吧没什么两样，顶多比自己从家乐福拎两箱啤酒回去好点儿。

    好歹是有点人气。

    苏沐秋点了一杯Daiquiri，叮嘱了的“海明威式”，双倍的青柠汁和野樱桃利口酒都是极酸的口感，因为没有加糖浆，连碎冰都很难入口。

    他只好没出息地要了杯冰水。

    等舌头适应了酸楚，朗姆酒的甜润馥郁凸显出来，细碎的冰沙慢慢化开稀释了酒液，苏沐秋咂咂舌，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小杯，又续了一杯经典的Frozen Daiquiri。

    糖浆和柠檬交织出大胆热烈的甜美清馨，连带着苏沐秋不习惯的酒气都可爱了起来。

    酒吧的主唱吉他手正自得其乐地哼唱古老的情歌，一样是苏沐秋喜欢的风格，他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古音，对于这种韵律感强的旋律毫无抵抗力。

    “苏老师。”

    有人坐在了他身边。

    苏沐秋极缓慢地眨了眨眼，点点头道，“嗯……叶修同学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两杯不到就醉了。”调酒师和他是熟人，这会儿便笑道，“这会儿问人家话可是趁虚而入了，叶少。”

    说罢便识趣地到吧台另一头专心凿冰块去了。

    “苏老师，”叶修又轻声问了问，“沐秋？”

    “嗯嗯，听见了。”苏沐秋好脾气地歪头看着他，看上去乖得很，“你说什么，我听着。”

    “沐秋你怎么会又来这里了呢？”

    叶修的语气也不由放得很温柔。

    “因为有点难过。”苏沐秋轻轻呼出一口气，他左手捏紧细巧的酒杯，右手搭在左肩上，好看的眉眼纠结在一起，复又舒展开些，“这里，有一点点。”

    到底是为什么呢，苏沐秋想着，不安，难受，沮丧颓废得都不像自己。

    是因为叶修吗？

    会是因为叶修会渐渐不在意自己了而失落吗？

 

    为什么你会难过呢，叶修想，你希望的状态不过如此，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。

    是因为我吗？

    会是因为喜欢我才难过吗？

 

    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没完没了。

    不该这样的。

 

    然而更加不该的事发生了。

    叶修跳下椅子，吻了一下苏老师绯红的脸颊。

    唇上软软的，温暖的触感，连着心都像是飘在云朵上。

 

    如果我喜欢你，喜欢到想这样吻你，你能答应我吗？

    

    这个称得上克己守礼的吻一触即离，苏沐秋却心底一颤，反手抱住了叶修。

    “叶修，我喜欢你。”他克制不了声线颤抖，近乎都带上了哭腔，“不应该的，这句话不该是现在的我能说的……”

    但还是想告诉你，我的心意，我的喜欢，我的不舍。

    不要离开我。

    “可我很怕两年之后……叶修，也许都用不到两年，我之于你就变成了陌生人，我害怕……”

    所以才会来这家我们初遇的酒吧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叶修伸手把人拥进怀里，他已经长得和对方差不多高了，“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呀，苏老师。”

    你这么聪明，有这么了解我，怎么会猜不到？

    我犯而不校，是有恃无恐。

 

 

    彩蛋：

    阿锌：我们现在来采访一下小兔崽子叶修同学，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苏老师因为你的欲擒故纵跑去酒吧借酒消愁的呢？

    叶修：这难道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？

    叶修：酒吧是我家开的。

    苏沐秋：这我知道，可你不也是一杯倒吗，你甚至连啤酒都喝不过我！

    苏沐秋：但是我当初请你的那杯Daiquiri……我可是亲自看着你喝完一点事儿没有的！

    叶修：哦，这个嘛，说过了，酒吧是我家开的。

    苏沐秋：……

    苏沐秋：OK，我懂了，和着你只喝了杯柠檬冰沙是吧。

    叶修：对，确实味道不错，很像你。

    

   Fin.